微微张开的嘴巴紧抿成一条线,在她的视角中,这种不辞而别更像是刚认亲的孩子,在指责着自己当年的疏忽大意。
无尽的自责中,兀尔德收好自己的东西站起身。
可忽然,悠然夜色中,刺出一道身影猛地从背后抱住了那道落寞的剪影。
“没事的妈妈!”
他的声音比起辰溪要更加高亢,带着难掩的兴奋与激动,像是找到渴求已久的珍宝那般,他的手越抱越紧。
在兀尔德的感知中,他黑发、疯狂、不羁、稚嫩……那是一种和辰溪完全不同的感觉,但细节上又有着微妙的一致。
她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辰溪的记忆似乎也并不是完全恢复。
但,当这个孩子从背后抱住自己的时候,兀尔德心疼的感觉更甚。对于这个被痛苦和仇恨催生出的孩子,他心中唯一存留的,就是这份最本真的,对自己、对母亲的亲近。
他太渴望这个被称为“爱”的毒药了,以至于藏匿在辰溪遗留的肉体中脱离他的身体。只为在辰溪离开后,能亲自感受一下这份源于心底的悸动。
将背后的戌海换至身前,兀尔德弯腰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尽力回应着这个孩子的依靠。
辰溪曾经因为尚未揭示的原因,离开过这个世界一段时间,拥有相对完整人生经历的他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母亲”并没有多少特殊感情。
但是这个孩子,戌海,作为纯恶的集合,他知道的,记得的,只有这个世界,只有自己这个不称职的“母亲”。
某种程度上,他才是真正因自己的而诞生的“错误”。
自己要偿的责任,又多了一份……
兀尔德同样紧紧抱着戌海,想用这样的方式填补一些他内心的空缺,让他能感受一下被称为“爱”的东西。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兀尔德忽然感觉怀中一空,戌海就这样忽然消失在了她的怀中。在他刚尝到“爱”的味道的时候,被拎到旅店内,被带到看着相当嚣张跋扈的辰溪面前。
“你变得软弱了呢。”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辰溪脸上是果然如此吗的戏谑。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居然变得比你更加藐视这世间的一切,比你更担得起那混沌、疯狂的称呼。”
黏丝拖拽着房间内散落的血肉重新合在辰溪身上,先前温柔蓝宝石般的眼睛染进猩红,在戌海的瞳孔中不断放大。
在两者靠近到足够令人感到窒息的距离时,辰溪停了下来,一把捏住了戌海稚嫩的脸蛋。
隔着面皮捏住口腔中脆弱的牙龈,戌海感觉到丝丝腥血的锈味在嘴中蔓延开来,辰溪扭转着手腕翻看着这个和自己几乎无异的面容,脸上露出讥讽的表情,甩手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