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策变了?”他继续追问,“那为什么同样的政策环境下,有的企业能够转型升级,有的企业却只能破产清算?”
每一个反问都像一根针,精准地扎在痛处。人群开始安静下来,一些人脸上露出了思考的表情,更多的人则显得局促不安。
“至于有人搞鬼...”陈阳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嘲讽,“如果真的有人想搞垮你们厂,他们需要做什么?让你们的设备老化不更新?让你们的技术跟不上时代?让你们的管理一塌糊涂?让你们的产品在市场上毫无竞争力?”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人群中每一张脸。
“这些,真的需要外人来搞鬼吗?”
现场陷入了死寂般的安静。这个问题太尖锐了,尖锐到让人无法回避,也无法反驳。因为每个在厂里工作过的人都知道,陈阳说的这些问题确实存在,而且存在了很久。
“经营不善!设备老化!产品卖不出去!资不抵债!最后走投无路,是按照国家的政策,白纸黑字,正儿八经破产清算的!”
陈阳的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冷,每一个词都如同冰锥,直刺人心。他没有丝毫的情面,没有任何的委婉,就是要把最残酷的现实摆在所有人面前。
“破产清算!”他重复着这四个字,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不是暂时停产,不是技术改造,不是等待转机,而是彻彻底底、干干净净的破产清算!”
陈阳刻意加重了破产清算四个字,每一个字都像锤子砸在心上,告诉他们那家电子厂已经不在了。
“清算的时候,账上还有什么?”陈阳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众人,声音如刀锋般锐利,“除了窟窿就是债务!”
“那些设备早就老掉牙了,连废铁都不如!那些厂房?破破烂烂,屋顶漏雨,墙皮脱落!那些产品。堆在仓库里发霉,连清仓甩卖都没人要!”陈阳的声音越来越冷,“你们知道最后那些机器卖了多少钱吗?一台价值几万块的设备,最后当废铁卖了几百块!”
“还有那些应收账款?全都成了坏账!银行的欠款,也同样是巨大的”
“但国家讲政策,讲人情,就算这样,最后还是想方设法,给你们每个人每个月都有生活费。”陈阳的目光锐利地逼视着前排几个眼神闪烁的老工人。
“你们以为这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陈阳冷笑一声,“那是国家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是纳税人的血汗钱!”
“那是国家为了安抚你们,为了让你们有个体面的退场!”
“那就是国家用真金白银,买断了你们和那个老的、已经死了的电子厂之间,最后的法律关系和经济关系!那是了断!是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