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老板屏住呼吸,目光紧紧跟随着两人的讲解在画面上游走,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一边专注地听着,一边情不自禁地默默点头,心中暗想:这两位真是行家啊,说得头头是道,看来这画是真的有戏!
“这画中最妙的,我看还是这树木!”贾老板搓了搓手,指尖几乎要戳到画卷上那几株疏落的枯树,眼神里满是痴迷。
题跋、董玄宰印、三希堂印、宜子孙印
“董其昌画树,向来是'师造化'与'得心源'两手抓,'写生'与'写意'被他融合得恰到好处。你们瞧这儿——”贾老板指着其中一棵树的树干,“树干用中锋勾勒,线条凝劲有力,像是铁画银钩般直取要害;再看这枝丫,”
手指移向树干分出的小枝,“侧锋横扫,顿挫有力,墨色由浓入淡,层次分明。这枝梢处,啧啧,”他眯起眼睛,几乎贴到画卷上,“飞白的效果,简直妙不可言!”
陈阳顺着贾老板的手势看去,目光落在那几株树的枝梢上,忽然轻笑出声:“可不是嘛,这飞白的效果,活脱脱就是书法里的'渴笔'笔意。”
他伸手点了点画面,指尖在枯瘦的树枝边缘轻轻划过,“董其昌晚年喜好用枯笔,这与他行草的笔意如出一辙。尤其这靠近茅屋的小树,”
陈阳俯下身,用放大镜仔细端详,“仅仅一笔,却能分出浓淡干湿,'墨分五彩'的奥妙,尽在其中了。”
贾老板的视线从树干移到旁边的茅屋,眉头微微皱起:“这窗棂的笔法,倒是怪得很。”他指着茅屋一角的木窗,“歪歪扭扭的,怎么看都不像是精心描绘,倒像是…随手一勾?”
杜明德闻言,仰头大笑,笑声震得桌上的茶杯微微晃动:“老贾啊,这就是董其昌的过人之处了!”
他指着画面中茅屋的屋顶,“他画建筑,从来都是'胸有成竹'之后,信手点染,看似随意,实则别有洞天。”他用放大镜沿着茅屋顶的瓦片移动,“你们看这房屋的排列,乍一看杂乱无章,实际上却暗合透视之法。这种'似不经意实经意'的笔法,后世画者,怕是学都学不来!”
三人专注地凝视着画卷,放大镜的光斑在画面上来回移动,时而低声讨论几句,时而陷入沉思。沉浸在艺术的世界里,时间不知不觉流逝了一个小时。
直到陈阳感觉腰背有些酸涩,直起身来活动筋骨时,才注意到窗外的天色已然暗淡,细雨不知何时开始飘落,打在窗棂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他抬手指向窗外,语气带着几分慵懒:“师傅,外面下小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