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终究是长安。
纵然天下兵锋所指,烽火连年,这座沉甸甸的古都依旧以一种近乎倨傲的姿态,矗立在渭水之畔,像一个老谋深算的官场宿将,哪怕外表风烛残年,眼神中依旧透出一股“你们这帮小兔崽子还嫩”的沉稳。
赵云飞站在永丰门外,望着城墙上褪色却依然威严的“长安”二字,一时间竟有些出神。隋末的风,混着血腥与尘土,吹得他衣袍翻飞,却吹不散他脑子里那个疑问:司马徽到底是谁?一个活在后汉三国的“卧龙”,怎么偏偏在这个年代也活蹦乱跳?
“主公,再不进城,咱这伪造的通行文书就该被鸡毛当令箭看穿了。”尉迟敬德低声提醒,一脸跃跃欲试。
“别一口一个主公,这地方还姓李呢。”赵云飞回过神来,轻咳一声,“咱们低调进城,目标是查人,不是打擂台。”
于是,赵云飞一行人装成西北小商贩,牵着两头驴,后面驮着麻袋,一袋是干豆子,另一袋则藏着全副武装的程咬金,腰间刀柄若隐若现。
“你说这程咬金藏麻袋里,真不怕闷死他?”尉迟敬德小声问。
“他打呼噜时自己还能把自己吓醒,不至于。”赵云飞翻了个白眼,“而且以他的智商,反正也用不上太多氧气。”
长安城门官查验文书时,倒是很顺利,毕竟现在兵荒马乱,文书也跟地摊货似的泛滥。几句关中土话一糊弄,官差挥手放行,还特意叮嘱道:“进城当心,近日城中出了个神神叨叨的老头,啥都懂,啥都敢说。”
赵云飞听着心头一震,随口问:“可是姓司的?”
那兵丁挑眉道:“嘿,你还真认识?昨儿还在文德坊演讲,说李渊不过是棋子,真正的龙气未归——你说这话敢乱说么?大街上还真有不少人听。”
程咬金这时候探头探脑从麻袋里爬出来,拍着腿道:“妙哉妙哉,此人不是傻子就是疯子,要不就是……嘿嘿,和主公一样的穿——”
“闭嘴!”赵云飞一个眼刀过去,程咬金立刻又装成个死鸭子。
几人入城后,便在永安坊借住一家客栈二层,临街而居,既可打听消息,又不显眼。入夜后,赵云飞一边吃着馍馍蘸酱豆腐,一边翻看从市集上买来的“司马真言录”——没错,这位“司马徽”现在已经自出版书籍,还传得比话本子还火,甚至有小贩喊:“买书送签名,还能问一卦!”
“主公,这人有点意思,”尉迟敬德翻着一页书,“你看他说:‘天下乱局,三足鼎立;关东得人,西凉得势,蜀中得险。’他不是在剧透咱这乱世大势吗?”
“更离谱的在后面。”赵云飞轻声说,“‘李密虽雄,实乃流星之火;王世充多诈,终难长久。真命天子,隐于北地,尚未崛起。’——他不光剧透,还精准点评,连马后炮都懒得装。”
“可这不就是你干的事么?”程咬金笑道。
“我是个幕后写剧本的,他是直接上台抢戏。”赵云飞盯着书页,指尖敲着桌面,“他要是普通人,说这些话早被宰了;他若是穿越者,咱们可能已经走进了他的局。”
“要不我去把他绑来?”敬德抬手就要动。
“你这动不动就绑人,迟早要进黑名单。”赵云飞摆摆手,“等他自己送上门来。”
话音刚落,客栈门外就传来小二的高声通报:“一位姓司的大先生,要见住在二楼的赵公子,还说‘千年风月,不如一晤’!”
三人面面相觑,尉迟敬德低声道:“这送上门来的速度,也忒快了点吧?”
“快得像知道咱早就到了。”赵云飞冷笑,站起身来,整理衣襟,“让他进来吧——今天这台戏,总得有人先亮个相。”
门吱呀一声推开,进来一位年约五旬的老者,鬓发微白,长眉飘飘,身穿一袭青袍,手中拄着拐杖,似笑非笑地看着赵云飞。
“你就是司马徽?”赵云飞径直开门见山。
老者却摇头笑道:“不,我叫司马泰徽,一个被时代忘记,又重新捡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