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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像幽灵般游弋在大顺军庞大而混乱的外围营盘边缘。尖锐的呼哨声是死亡的序曲,紧接着便是密集如雨的箭矢,带着凄厉的破空声落入营中。
营帐被点燃,牲畜惊逃,士兵在睡梦中被射穿,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当愤怒的闯军将领组织起大队步卒,扛着简陋的长矛阵像笨拙的巨兽般涌出来驱赶时,蒙古骑兵早已呼啸着退走,只留下空旷的原野、燃烧的帐篷和倒毙的人畜,以及闯军将领徒劳的咆哮。
一天、两天、三天……
时间在永无休止的杀戮中变得粘稠而漫长。
通州战场这台巨大的绞肉机,贪婪地吞噬着一切投入其中的生命。
每一天都在重复:进攻的号角,防守的嘶吼,绝望的反扑,无意义的拉锯。
每一寸焦黑的土地都浸透了血浆,被反复践踏成暗红色的泥泞。乌鸦成群结队,聒噪着盘旋在尸山之上,黑压压如同不祥的阴云。
多尔衮的战术如同精密的屠刀,初期确实砍得大顺军血肉横飞。阿巴泰的左翼精骑如同手术刀,屡屡切开大顺军侧翼脆弱的“皮肤”,深入其“肌体”,焚烧粮草辎重,截杀信使传令,制造恐慌的“炎症”。
多铎的中军重锤也数次在付出高昂代价后,短暂地砸开了刘芳亮车营的“硬壳”。
清军白甲兵的单兵战力堪称恐怖,一个悍勇的白甲,往往能在局部掀起一阵小型屠杀风暴,让数倍于己的闯军非死即残。
然而,李自成的人海如同深不见底的泥潭。
无论清军撕开多大的伤口,立刻就有数倍、十倍的闯军士兵,像毫无知觉的工蚁,用血肉之躯填补上来,用层层叠叠的尸体堆砌成新的堤坝。
刘芳亮的老营核心如同淬火的顽铁,在巨大的伤亡下依然死战不退,每一次防线被撕开,都伴随着更疯狂的反扑。
刘宗敏的预备队则如同救火的疯牛,哪里告急就红着眼冲向哪里,用蛮横的冲撞和悍不畏死的凶性,一次次将突入的清军精锐硬生生顶回去,代价是尸横遍野。
战至第五、六日,疲惫成为主旋律,消耗露出狰狞獠牙。
清军方面,锋芒磨损。连续高强度的冲锋、搏杀,即便是最精锐的巴牙喇也露出了疲态。
披甲战马喘着粗气,冲锋的速度与冲击力肉眼可见地衰减。那种一往无前、摧枯拉朽的气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谨慎的试探和更注重配合的绞杀。
士兵们眼神中的狂热被深重的疲惫取代。
粮道同样堪忧,从北京城延伸而来的补给线,如同暴露在狼群面前的血管。
虽然未被完全切断,但小股闯军骑兵和当地义军的袭扰从未间断。
运粮队需要重兵护送,效率大减。新鲜肉食、蔬菜早已是奢望,士兵们只能啃着干硬如石的面饼,嚼着咸得发苦的肉干,体力在持续消耗中滑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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