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昭稍一细想,便知晓她方才发笑的原因。
他神情未变,缓声道:“举手之劳。”
于他而言仅仅是抄写书卷,但对于刚开始识字的她,且又有时限,那些抄写仿佛能将她压垮。
“哦……”苏窈眨了眨眸,又好奇地追问:“那你也帮别人完成过功课吗?”
谢景昭的眉宇间泛起一丝无奈,深眸望向她,认真作答:“不曾。你是唯一。”
他何曾为他人做到这种地步。
谢景昭比她更早明白自己对她的心意,可也迟钝。
先前为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种种破例行为,他误以为是因她是他的救命恩人。
如今回想,再多的借口皆是虚无,只是他那时尚未清楚自己早已对她动心。
听到他的回答,苏窈怔然地看向他,睫羽微颤,心口似甜似麻。
她的视线过于直接,显然为此动容,谢景昭反而感到赧红,手虚虚握起,于唇前轻咳,他轻声道:“晚些你还要去药堂,先看书卷。”
陆清安近日授业内容围绕“春秋三传”,今日便是其《左传》中的一部分。
苏窈翻阅书卷,从头到尾,那眉心就不曾舒展开。
今儿还觉得医书比私塾的书卷要难,现下她亦觉得书卷难。
她已了然,不是这些书难,是她蠢笨,是以,看什么都觉得难。
谢景昭坐在她的对面,并未错过她郁闷的小表情,他耐心道:“不着急,你上私塾的时日没有多久,或有不解属实正常。”
话落,他再缓声询问她:“哪儿不明白?”
苏窈抬眸望向他,神情挫败。
他语气温和地试探:“皆不明白?”
“嗯。”她小幅度地点了点脑袋。
谢景昭的眸中映出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只觉可爱,他忍住笑意,慢慢道:“此篇的确深奥,若无注解难以读懂。”
像是嫌离她太远了些,他站起身,移步来到她的身侧,一手撑着桌案,伏低腰身。
他的声音轻缓柔和,不见半分不耐,仔细一字一句为她解惑。
日落之际。
春月放轻步子,小心点燃书房内的灯盏,以保持明亮的光线。
将所有灯盏点燃,她又轻悄悄地离开书房,将自己的存在感压到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