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姑沉默片刻,缓缓道:“你若要用这符,需找到一人,自愿献身,魂魄为祭,肉身为容器。唯有如此,邪灵才能转移。”
我冷笑:“有谁会自愿?谁会愿意替我去死?”
她没有回答。堂外忽然刮起一阵阴风,吹灭了油灯。黑暗中,她的声音像从地底传来:“它已经在找下一个了。”
我猛地回头,门外的风中,似乎有一道影子一闪而过。不是人形,却像一团浓稠的黑雾,贴着地面游走。我浑身发冷,指甲掐进掌心。
那一夜,我留在了道观。道姑为我点了一盏长明灯,说此灯可护魂三日。我躺在偏殿的草席上,闭眼却无法入眠。耳边响起细微的响动,像是有人在啃咬木头,又像是指甲在刮擦墙壁。我睁开眼,看见墙角的阴影在蠕动,缓缓凝聚成一只女人的手,五指弯曲,正一点点向我伸来。
我猛地坐起,灯还在燃,可那手却消失了。冷汗浸透衣衫。
第二天清晨,道姑带我去了后山。那里有一片乱葬岗,坟头歪斜,碑文模糊。她指着其中一座低矮的土坟说:“那是你外祖母。她也是沈家人,三十岁那年疯了,把自己锁在屋里,三天后被人发现时,全身皮肤都变成了青黑色,嘴里塞满了泥土。”
我蹲下身,指尖触到坟土,冰冷刺骨。忽然,指尖下传来轻微的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下挣扎。我慌忙缩手,却发现指尖沾了一丝黑血,腥臭扑鼻。
“它在苏醒。”道姑低声说,“每一代沈家女儿成年,它就会醒来。起初只是梦魇,然后是幻听,再后来……它会开始吞噬你的记忆,你的意识,最后,它会占据你,成为你。”
我颤抖着问:“那换命符……真的有用吗?”
她点头:“有用,但必须有人自愿。南洋巫师当年用此符救过一人,那人是他女儿,献祭者是他自己。血亲之祭,最为有效。”
我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眼神——那不是恐惧,是释然。她不是不想活,她是终于找到了解脱的方式。她宁愿死,也不愿让那东西继续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