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觉得呢?"
没有理会李兴立隐晦不定的脸色,绫阳君李倧旁若无人般的起身,转而在营帐中梭巡,并盯着在墙上悬挂的舆图若有所思。
"殿下深夜前来,所为何事,不如直说吧。"像是被戳到了痛处,李兴立的脸色迅速涨红,声音也逐渐变得不善。
看来真被他猜中了,眼前的李倧极有可能是通过某些方式,知晓了他昔日在酒醉之后的所作所为。
但既然如此,处境如履薄冰的李倧为何不跑到国君面前告诉自己,反倒是主动跑来敲打自己,其目的是什么?
"将军应该知晓,国君在前些时日秘密派遣李廷龟出使女真建奴了吧?"
见李兴立好似失去了耐心,绫阳君李倧的眼眸深处顿时涌现出一抹转瞬即逝的狡黠,随后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之上。
"知晓。"犹豫片刻,身材魁梧的李兴立轻轻颔首,一抹不易察觉的悲愤也是随之在脸上浮现。
作为掌管"训练督监"的训练大将,他何止知晓此事,就连负责护送李廷龟出使女真建奴的士卒都是由他亲自派遣。
但也是因为此事,他方才对亲手将自己捧上这个位置的国君李珲产生了一丝怨言。
原因无他,他和自己的"族兄"李尔瞻一样,均曾经历过二十余年前的"壬辰倭乱",知晓朝鲜能够延长国祚,免去一场灭国之灾,全仰仗于"宗主国"大明。
如若不是万历皇帝出手相助,只怕他们朝鲜早已灭国,如此深厚的情谊面前,朝鲜焉能够背叛大明,转而投向建奴女真的怀抱。
"大明对我朝鲜而言犹如再生父母,孤实在不愿认贼作父。"
在李兴立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此前与他仅有几面之缘的绫阳君李倧猛然提高嗓音,一脸悲愤的低吼道:"国君弃明投金,早已惹得天怒人怨,不知将军可愿随我拨乱反正?"
拨乱反正!
如此敏感的字眼一出口,营帐中的气氛便是骤然一滞,在角落处默不作声多时的亲兵们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面露惊恐之色。
哪怕他们这些人自幼投军,拢共不认识几个字,但也清楚这"拨乱反正"是什么意思,眼前这瞧上去弱不禁风的绫阳君李倧,竟是打算发动政变?
"绫阳君喝多了,尔等还不将殿下搀扶下去,好生伺候。"
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住不断翻滚的内心,训练大将李兴立转而在李倧有些失望的眼神中,面无表情的搪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