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驶离营地时,晨露在白桦树叶上滚动,折射出七彩光晕。
艾伦抱着录音机昏昏欲睡,磁带在机仓里发出规律的转动声。
苏菲趴在地图上,红色铅笔在 “洪水镇” 三个字上反复涂抹,墨渍晕开成朵妖异的血花。
阿尔伯特紧握着方向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偶尔从后视镜观察李长生,发现他总在经过某些岔路口时轻轻敲击车窗。
那些路口的警示牌上,红漆写着的 “此路不通” 早已干涸成深褐色,边缘却像是刚被什么东西啃噬过。
三天后的黄昏,车辆钻进一片密不透风的黑森林。
参天古木的枝桠交错成穹顶,将天空切割成破碎的镜面,光斑透过叶隙落在布满苔藓的路面上,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李长生看着窗外,农田里的稻草人被钉在倒置的十字架上,破布缝制的眼珠正对着车辆转动;
路边的指示牌被拧成麻花状,“洪水镇” 三个字倒转过来,变成某种意义不明的诅咒符号;
正午的天空渐渐蒙上病态的暗紫,阳光穿透云层时竟变成诡异的墨绿色。
苏菲突然指着前方惊呼,声音在寂静的车厢里格外突兀:“看那里!”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密林尽头的雾霭中,歪斜的钟楼正以违背物理规律的角度倾斜。
尖顶上缠绕着墨绿色的藤蔓,在暮色里像无数蠕动的蛇。
空气里弥漫着铁锈与腐烂海藻混合的腥气,车窗上凝结的水珠里,倒映的树影正缓缓舒展成触须的形状。
“还有五英里到镇口。” 阿尔伯特猛地踩下刹车,轮胎碾过碎石发出刺耳的尖叫,
“二十年前山洪冲断吊桥后,就没人再修过 —— 我们得步行穿过河谷。”
李长生推开车门的瞬间,冷冽的空气灌进肺腑,带着金属被腐蚀的涩味。
他抬头望向暮色中的钟楼,忽然眯起眼睛。
尖顶的阴影里,有团巨大的轮廓正在缓缓舒展。
无数腕足状的东西在雾霭中若隐若现,像极了克苏鲁沉睡时晃动的触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