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碎月光(2 / 2)

一股混杂着惊怒、心痛和巨大恐慌的火焰几乎要冲破他惯有的从容。他想抓住她的手腕,逼问那灼痕到底是怎么回事;想厉声质问她,是不是又瞒着他做了什么不要命的蠢事;想告诉她,他宁愿她像小时候那样,尾巴被烛火烫个泡就扑进他怀里哭得惊天动地,也不要她这样强撑着若无其事,把天大的痛楚都咽下去!

然而,就在他指尖微动,几乎要失控的瞬间,他的目光落在了她袖口一道半旧的补丁上——歪歪扭扭的针脚,笨拙得可笑,正是她化形初学女红时,为他缝补的“杰作”。那针脚凌乱的走向,竟隐隐暗合着往生堂檐铃的韵律。

所有翻涌的暴怒和质问,如同被投入冰海的熔岩,瞬间凝固、沉没。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心疼和一种沉重的、几乎将他压垮的无力感。

这孩子……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需要他时时护在羽翼下、只会撒娇耍赖的小龙崽了。她已将自己锻成了一面盾,一面宁愿承受烈焰灼身也要护住所爱之人的琉璃盾。她选择沉默,选择独自背负,不是不信任,而是……不愿他再为她心碎。

胡敬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将所有的惊涛骇浪死死压回胸腔深处。他伸出手,那只曾稳稳托住过沉睡的翡翠绒团、也曾拨弄过无数生死算盘的手,此刻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微颤,轻轻拂过她微凉的鬓发,替她拢了拢被夜风吹乱的衣襟。动作轻柔得如同触碰易碎的琉璃。

“回吧。”他只吐出两个字,声音低沉沙哑,像被砂纸磨过。目光掠过她强作镇定的脸庞,最终落在那只藏在袖中的手上,深沉的眼底,翻涌着只有他自己才懂的惊涛骇浪——那里面有洞悉一切的痛,有无能为力的悲,更有一种沉默如山的、至死方休的守护决心。

夜风更冷了。戎昭沉默地跟在两人身后,甲胄摩擦青砖地面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胡敬走在前面,宽厚的背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仿佛要替身后的女儿挡住所有风雨。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几道月牙形的白痕,又缓缓被血色浸染。

他知道,他掌心里那轮毛茸茸、暖乎乎、会蹭着他呼噜的小月亮,终究是被这孩子亲手……不,是被这残酷的世道和她那颗太过柔软又太过坚韧的心,炼成了守护他人的琉璃。

碎了。

却比月光更重。

而他能做的,唯有将这琉璃的碎片,连同她所有的痛与勇,一并纳入沉默的胸膛,用余生去温养,去守护这份沉重而璀璨的“新生”。

廊下的铜铃再次随风轻吟,依旧是那三短一长的调子。只是这一次,那悠长的尾音里,似乎浸满了深秋寒露的冰凉。灶间那坛尘封多年的桂花酿,终于彻底漫溢出浓烈得近乎悲怆的陈香,无声地填满了整个庭院,也填满了老父亲那颗被无声砸碎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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