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知心里比谁都清楚,今日父亲又如往常那般,在晨曦尚未破晓之时,便毅然决然地踏出家门。手中紧握着护摩之杖,每一步都迈得沉稳而坚定,周身散发着一种严肃到近乎决绝的强大气势。而他此去,是要去完成一件极度危险的任务。
她深知,这件事犹如在刀刃上行走,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可谓九死一生。更何况,如今母亲骤然离世,父亲的内心本就被无尽的痛苦与悲伤填满,难以平静。在这种心境的影响下,此事的危险系数更是呈几何倍数疯狂攀升。
如今,听到那边传来的动静,昔知在心底暗自揣测,或许,是父亲历经艰险,总算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吧……可这揣测,也仅仅是揣测而已,在亲眼见到父亲之前,她悬着的心,始终无法放下。
父亲的房间隐匿于浓稠如墨的黑暗之中,不见丝毫烛火跳跃的光亮。昔知立在门前,一颗心被担忧揪紧。她抬起手,指尖轻颤,犹豫再三后,才小心翼翼地叩击房门。每一下敲击,都似在寂静夜里敲响的小鼓,可回应她的,唯有那无尽的死寂。这份沉默,宛如一块沉甸甸的巨石,压得她胸口发闷,心中的不安如野草般疯狂蔓延。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颤抖的嗓音,轻声说道:“爸爸……我是昔知,我进来了哦!”那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里的一缕微风,生怕惊扰了屋内可能沉睡的父亲。
言罢,她缓缓转动门把,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谨慎。随着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一股陈旧而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她蹑手蹑脚地迈进屋内,脚步轻得如同踏在云端。
眼前的景象,好似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心尖。护摩之杖斜躺在地上,在昏暗的光线中,仿若一条蛰伏的巨兽。她毫无防备,脚下被猛地一绊,身形瞬间失去平衡,一个踉跄向前扑去,好在及时扶住门框,才稳住了摇摇欲坠的身体。
她惊魂未定,目光慌乱地投向床铺。借着窗外洒入的清冷月光,只见父亲如一只受伤蜷缩的孤兽,紧紧裹着被子,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仿佛试图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寻得一方安宁。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像是在睡梦中也正经历着一场苦战。眼角那道泪痕,在月色的映照下,宛如一条蜿蜒的小河,流淌着无尽的痛苦与哀伤,仿佛岁月用最残酷的方式,在他脸上镌刻下沧桑的印记。再看父亲的头发,不知何时竟已灰白了一半,恰似冬日里初降的寒霜,在月光下散发着令人心碎的冷意。他整个人被笼罩在这清冷的月色中,憔悴与疲惫的气息扑面而来,即便昔知走进来,发出了轻微的声响,也未能将他从这沉沉的、满是痛苦的睡梦中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