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张至顺的笑容也慢慢收敛，那两个字太重，容不得戏谑。
“我其实也很想做人民派，但我有私心，说出来会侮辱人民两个字。”
说到这里，张至顺脸上的表情在头顶灯光下显得有些晦暗不明，清晰又模糊，就像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薄雾。
“我为官多年一路走来，哪怕竭尽全力，也仅是做到了大节不亏，已经没资格再称人民了。”
“其实我有时候真的挺羡慕你的..”
“老周，你跟我不一样，你还是不染尘埃的宝玉，我已经污了...我是真的希望你能沿着这条路走下去..”
换到末世前，张至顺就是面对至亲的老婆孩子，也绝对不可能如此袒露心声。
但今天对周煜，他却是毫无顾忌的说了出来。
凡是坚定理想信念的人，真的会发光，他们光是站在那里不动，就会让人心生亲近，毫无保留。
从末世爆发到现在，数次经历危机，周煜用身体力行证明了自己坚定的人民立场，面对这样一个人，他是发自内心的信任。
同他倾诉这些，在张至顺的潜意识里，好似在忏悔、在同人民忏悔..
这些话说出来，他心里也觉得舒服，就好似放下了什么，这种感觉是他从未有过的。
面对张至顺的感慨，周煜并没有问既然想为什么不做的傻话，每个人能变成什么样的人，并不是能完全由自己决定的。
人生际遇就像一个模具，模具什么样，人就能变成什么样。
随着自己年龄增大、阅历增加，真正站到了领导的角度后，张至顺越发觉得，当初被自己吐口水到茶杯的领导，或许根本不是因为泡茶好喝的离谱理由提拔自己。
或许他初入仕途时也曾想要发光过，只不过是在大势的影响下，被摆弄成了无法挣脱的角色，而当年他之所以提拔自己，或许就是因为看到了自己身上那抹相似的光！
“带着我曾经的理想，去闯一闯吧..”
更或许这句话，才是当年自己调离时，那位领导单独请自己抽烟想说又未说出口的话，因为他自己没做到的，也更不敢开口要求自己吧..
所以周煜从不以高尚为自己的高尚，它属于自己一路晋升上来所遇到的每一位领导。
在他看来，自己这份以人民为中心的高尚是众筹来的。
无论众筹者或清或浊、或退休或蹲牢，没有他们贡献出仅存的那点理想，为自己开路，光凭自己，估计还在底层蹉跎，又或者活成了与他们同样的模样。
所以自己未来能带着这份集聚众念的理想走多远呢？周煜不知道，但他知道决定自己未来能走多远的，是省里那位顾首长！
希望他心里装的，真的是复兴文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