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仆隐在一片氤氲着阴霾的笼罩中,他轻蔑一笑,自是知道管家的这些陈年长辈是个什么货色,断然不会因为所谓的亲情血脉,而妄收屠刀,这是他这么多年不想坐那个位置的真正原因,因为那会悄然吞噬了你,既使咀了骨,扒了皮完全不是最初熟识及原先的模样,有的早也泯灭了人心,变成行尸走肉,所以他慢慢的变化方位,想借此来试探趁此谋得机会,好让管真能够留得性命而最终逃离出去。而刚才他为了替这位一直以男装示人的侄女挡下那一式阴狠的杀招,并彻底的暴露了他本藏匿于暗中的无形踪迹,此刻面对管泗潮的四面围堵,他唯有放手一搏,看看谁的手段更胜一筹。
庭院中的杀意越来越浓郁,适才暗中击中管仆的那人携着一片刀光血影,随时准备惊掠而来,而且其身影蹁跹灵动,时隐时现,也与周遭融为一体,仅有那一丝严寒的杀气,透着器械的刃锋萦绕在庭院的秋色尽戍里,倏然而醒楚。
“呵,老幺啊,莫让叔伯为难啊!”管泗潮润色尽染的脸上瞬间煞白,他稍稍睨目,有些孤傲的扬起了首,这自称老幺管自行的管家少主,果然有种从容不迫的气度令他心折,但又觉得生子当如孙仲谋为何他就不能有这样一位龙章凤行的风云子孙,可怜可叹!于是颇为感触的一道,“当初你小的时候,承欢绕膝,还那么的小,很是调皮与玩闹,如今却可以独当一面,惊艳四方,唉…”说罢幽然叹了一口气,缓缓而道,“还是真的不忍心就此杀了你!”
“哼哼,四哥啊,休的那么恶心,你这样的人,何曾有过血肉亲情,当初你还不是怕老幺‘自行’当得掌事少主进而揪出你的腌臜事,而亲手将自己的私生子送入无间地狱,那时并看透了你,不过今日有幸目睹你的丑恶嘴脸,还真是大义所趋啊!”管仆驱散围拢在身畔的浓浓杀气,到那层层剥削的寒栗杀意突然一歇,他立即当机立断出口讥讽管泗潮。
这一动,乍影缤纷,那惊怖如魂的人竟然抢先一步,感觉那浑然无形,化作厉鬼出行的身迹,似乎脱离了凡俗的躯壳,变成一只足以摄人心魄的幽灵,待跃跃欲试,已经从渊底彻底的逃脱枷锁肆无忌惮的爬了出来,顷刻之间并窜到了管仆的身前。
管泗潮依旧淡漠的看着处在疾风劲徐之下的管真,他看待的仿佛只是一具枯骨,自那日亲手弑杀自己的孩子时,那种灼心噬髓之痛,透彻心扉,今番他还是没有那种复仇得报的快感和喜悦,相反很是落寞,因为这管自行当得管家的少主,有“他”在,管家自然能够比他们这些快要行将朽木的老古董走的更远,甚至更长久,但他还是迈出了这颇为痛心疾首的艰难一步,那怕百年之后,茫然下去被先祖责骂,也想在那个位置,意气风发,登高一呼,号令既出,众皆臣服。所以他毫无保留的下了狙杀之令,他可是管家自上一辈先主逝世后,最为杀伐果断坚毅无双的人,纵使与他有着相同能力自称为仆的管蠡,也稍逊于他。此刻他的目光交融通透,也从那鬼魅狠绝的身影上,看到了他的成功及喜悦,他苦心孤诣训练培养出来的这些人果然深谙他的脾气与秉性,在他最为性情寡淡时也是他杀伐决断时,那怕小时候的管自行也呈绕着他的膝头,向他索要糖果及玩具,他的不忍,也是成就及他的残酷,掠杀得来的,才有成就及快感,所以他决定争夺那个位置时,这些羁绊牵挂就要被无情的抛弃,不然最后死的就是他自己。
管仆的武学造诣精湛,掌力更是纯厚,那形同鬼魅的人,自与他在巷中交手一次后,并似乎窥探到了他的劲气痕迹,每每竟从他密集的掌中妙至毫巅的堪堪躲避,而且飞掠于空,惊怖诡谲难测深浅,如果他不能击溃这道似附骨之蛆般的屏障,那么随时可能进而威胁一旁毫无一丝自保能力的管真,他本想一直居于幕后,暗中护卫这位稚子无辜的纯邪无害少主,那知管泗潮竟然用这样的手段逼迫他出来,看来管家的没落,不是一蹴而就的,他们这样只顾自身自私自利的人怎能带领管家走出阴霾的桎梏,从而荣光百世,名传千古,这且不可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