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突然抓起炕头的剪刀,周淮民肌肉瞬间绷紧,却见她"咔嚓"剪下自己一缕头发。乌黑的发丝落在铁盒上,她把剪刀往桌上一拍:"拿去吧!这钱算我借的,拿头发抵债!"
小当突然尖叫:"妈!"秦淮茹却已转身进了里屋,木门摔得震天响。槐花怯生生把存折残片推到周淮民面前:"周叔,你能粘好吗?"
"能。"他轻声说,"等开春化了雪,叔带你们去银行换新存折。"
槐花突然扑进他怀里,冰凉的小脸贴在他军大衣的毛领上。小当默默捡起地上的剪刀,刀刃上还沾着半根断发。
"周叔。"小当突然开口,声音闷在布料里,"等我考上技校,能当采购员吗?"
周淮民愣住了。他低头看见女孩发顶的旋儿,像朵倔强的小花。槐花已经在他怀里睡着,口水洇湿了军大衣的毛领。
"能。"他听见自己说,"到时候叔教你认秤星,看化验单,还有……"他故意压低声音,"怎么跟供销社的阿姨讨糖吃。"
里屋的啜泣声突然停了。周淮民知道秦淮茹正贴着门缝听,他故意把声音提高八度:"不过咱可说好,采购员不能哭鼻子。你看你妈刚才那样,剪刀多危险啊,万一扎着……"
"周淮民!"里屋突然传来秦淮茹的咆哮,"当着孩子面胡咧咧什么!"门帘哗啦被掀开,秦淮茹红着眼眶站在门边,手里攥着个蓝布包袱。
周淮民把槐花轻轻放在炕上,起身时军大衣下摆扫翻了铁盒,硬币叮叮当当滚了满地。小当手忙脚乱去捡,秦淮茹却把包袱往桌上一拍:"拿着!这是我家传的银镯子,值当二十块钱!"
"秦姐!"周淮民差点跳起来,"您这是作甚?快收回去!"
"少废话!"秦淮茹扯开包袱皮,两只鎏银镯子在油灯下泛着温润的光,"当年我嫁过来时,我婆婆给的见面礼。现在……现在抵你那存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