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锦之的府邸后院,此刻俨然成了一个小型木工作坊。
空气中弥漫着新鲜木料特有的清冽香气,混杂着桐油和松香的味道,远比书房里的墨香更让她觉得自在。
阳光透过院中老槐树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点,落在她身上和那架半成品的摇椅上。
木锦之正全神贯注。
她穿着一身半旧的靛蓝色粗布短褂,袖子高高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
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珠,几缕碎发黏在鬓角。
她单膝跪在铺了草席的地上,一手稳稳扶住一块刚刚刨得光滑平直的硬木构件,另一只手握着一柄小巧精致的榫卯锤,正对着一个凿好的榫眼,小心翼翼地敲打着一根与之匹配的榫头。
每一次敲击都带着精确的力道,“叮、咚、叮、咚”的声音清脆而富有节奏,在宁静的后院里回荡,充满了专注的力量感。
刨花和细小的木屑在她脚边散落了一小片。
“大人?”
“大人?”
“大人!”
负责通传的仆从站在通往后院的月洞门旁,小心翼翼地提高声音叫了好几遍。
那专注的敲击声实在太有存在感,仆从的声音几乎被淹没其中。
直到一根关键的榫头终于被敲入榫眼,发出“咔哒”一声完美的契合轻响,木锦之才满意地呼出一口气,停下了动作。
她这才隐约听到似乎有人在唤自己,有些茫然地抬起头,循声望去。
“嗯?”
木锦之看到门口的仆从,随手从旁边搭在木料堆上的一块半旧布巾,擦了擦额头的汗,又随意地抹了抹沾着木屑的手。
她脸上带着被打断工作的疑惑,以及一丝尚未完全从专注状态抽离的茫然。
“何事?”
仆从连忙躬身,恭敬地回禀,“回大人,前头来人了。是大凰女府上的,说是来给大人您送拜帖。”
“大凰女府?”
上官景逸?
她找自己干什么?
是出了什么事不成?
木锦之的眉头瞬间拧紧,眼神里的茫然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诧和凝重。
她放下手中的羊角锤,发出“哐当”一声轻响在木工凳上。
她直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木屑,随手从旁边挂着的木架上扯下一条半旧的粗布毛巾,胡乱地在脸上、脖子上抹了几把,擦去汗水,露出被热气蒸得有些发红的脸颊。
她一边擦,一边带着明显的诧异问道,声音因专注后的放松而略显沙哑,“可知道是为何事?人现在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