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斯拉夫民族而言,酒是流淌在血脉里的解药。
无论是生活里被寒风割裂的冻疮,还是工作间被钢铁压弯的脊梁,只要琥珀色的液体滑过喉管,那些淤积在胸口的块垒便会像春雪般消融。
他们喝烈酒时总爱眯起眼睛,让65度的伏特加在舌尖炸开细小的雷暴,任由火线顺着食道烧进胃囊——这种近乎自虐的痛感,恰恰是斯拉夫人对抗命运荒诞的仪式。
此刻的鲍里斯正盯着酒柜里那瓶“北极星”伏特加,冰晶在玻璃瓶壁凝结成霜花,像极了西伯利亚冻土带上的晨雾。
他粗粝的指尖摩挲着瓶身,金属瓶盖残留的寒意渗入指甲缝,让他想起三天前在地铁站废墟里摸到的碎冰——那具被混凝土梁压成薄片的尸体,体温比这瓶酒更冷。
“哗啦”一声,冰块撞进水晶杯的声响惊醒了记忆。
鲍里斯仰头灌下第一口酒液,辛辣的灼烧感从喉头窜到天灵盖,却在太阳穴位置被某种更尖锐的疼痛截住。
他盯着杯中渐渐融化的冰棱,那些棱角分明的晶体正在浑浊的酒液里慢慢失去轮廓,就像他此刻正在消散的理智。
连续七十二小时的强撑让他的视网膜开始出现重影。
防暴盾牌上的弹痕、燃烧弹灼烧出的焦痕,还有那些永远擦不净的血渍,此刻都在他闭眼的瞬间化作走马灯。
最要命的是那些声音——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混凝土崩塌的轰鸣,还有防毒面具里自己粗重的喘息声,这些音频碎片像钢钉般钉在他的耳蜗深处,连酒精都冲刷不掉。
酒柜玻璃映出他浮肿的眼睑,那里布满蛛网般的血丝。
鲍里斯突然揪住自己乱蓬蓬的胡茬,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此刻的他需要一些勇气……
他已经知道了接下来所要面对的敌人是什么了,但此时此刻他需要一些勇气还有一些思考,因为接下来的敌人要比自己之前所面对的那些敌人更难对付,也更为难缠鲍里斯队长甚至无法从人群当中将他们分辨出来。
万一自己做错了,又或是触动了某些敏感的位置……那么鲍里斯很确定,即便是眼下这个时间段,那些人依然有手段和方式让自己还有自己的兄弟们,将会面对万劫不复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