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可比账本有趣多了。”她曾对后勤部的新人这样说, “尤其是当你发现现在的客户和五百年前的贵族一样爱听奉承话的时候。”
而贵族在维护自身光鲜和享受奉承的时候,会很乐意花钱。
指挥室的灯光在她眼中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是散落的金币。
格琳娜很清楚,做生意就像下棋——除了要亮出实实在在的筹码,更得读懂对手眼里隐藏的渴望。
她见过太多同行只会机械地报价,却不知道那位来自东方的客户更在意包装上的祥云纹样,或是那个北境军阀其实暗地里痴迷拜占庭艺术。
“细水才能长流啊......”格琳娜的声音在仓库里轻轻回荡,像是说给那些古董听的悄悄话。
她的指尖拂过一个青铜酒樽的表面,金属的冰凉触感让她想起某个雪夜收到的第一笔交易定金。
防震箱的绒布内衬在顶灯下泛着暗红色的光,像干涸的血迹,又像陈年的葡萄酒渍。
这些可都是下次谈判时的秘密武器。
她熟练地用软布包裹住一尊残缺的象牙雕像,雕像空洞的眼窝里似乎还残留着上个主人的野心。
墙角的保险柜发出机械转动的轻响,密码盘上的数字在阴影中泛着幽绿的微光。
记忆中的水晶酒杯突然在眼前碰撞,清脆的声响仿佛还在耳畔。
宴会厅的吊灯将香槟映成流动的黄金,而她的钢笔却在账本阴影处游走,悄无声息地改写着一个项目的预算金额。
那时她涂着深红色指甲油的小指微微翘起,像个真正的贵族小姐,而不是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野孩子。
彼时的她嘴角微微上扬——机会从来不会敲响懒汉的门。
这个道理她八岁就懂了,当时她正趴在福利院的窗台上,看着街对面面包店老板把当天没卖完的糕点扔进垃圾桶。
月光下那些被丢弃的牛角包,比她乞讨得来的黑面包要诱人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