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一时气氛尴尬,静可闻落针。却见贾母的大丫头玻璃上前在贾母耳边附耳说了几句。贾母才面色稍缓,冷冷地看了邢夫人一眼道“你倒也三从四德,巴巴的到我这来给你们老爷说媒!只是这贤慧也太过了!你们如今也是孙子儿子满眼了,你还怕他,劝两句都使不得,还由着他胡闹?”邢夫人满面通红,回道:“我劝过几次不依,老太太还有什么不知道呢,我也是不得已。”贾母道:“他逼着你杀人,你也杀去?我这里有鸳鸯这孩子还算心细些,我的事情他还想着一点子,该要去的,他就要来了,该添什么,他就度空儿告诉他们添了。我平白的脾气性格儿她还知道些,所以这几年一应事情,她应承办理了,连你小婶媳妇也都省心。我有了这么个人,便是媳妇和孙子媳妇有想不到的,我也不得缺了,也没气可生了。这会子他去了,你们弄个什么人来我使?你们就弄他那么一个真珠的人来,不会说话也无用。我正要打发人和你老爷说去,他要什么人,我这里有钱,叫他只管一万八千的买,就只这个丫头不能。留下他伏侍我几年,就比他日夜伏侍我尽了孝的一般。你来的也巧,你就去说,更妥当了。”
那邢夫人又羞又愧,矗立当场,也不敢答话。贾母环视众人一眼,又道“说起珍珠人儿,我到又想起一件事来,可巧今儿赶巧人齐了,都在这。索性把话说开了去。我虽没读过书,却也知道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也知道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这鸳鸯丫头你家老爷既然看上了,怕是不惦记得了手是不能放过手的。”
邢夫人听见这话里有缝儿,心下一喜。那鸳鸯却是心中一紧,脱口道:“老祖宗……”
贾母摆摆手,止住了鸳鸯,有看了看林黛玉和薛宝钗,道“宝丫头和林丫头得了皇上的赐婚,是天大的喜事,只是这赐婚不比寻常,一应礼节规制更加繁芜,又事涉三家四姓,怎么的也要到明年才能完满。宝玉如今是堂堂的四品太子舍人了,身边却就止有袭人这么一个体己人儿,知道的是宝玉简省,不知道的还道是我们贾家没落了呢?再说前年我就已经把鸳鸯许了宝玉,只是因我这里实在离不开她这才暂缓,今日里既然你这当伯母的腆着脸皮子来讨鸳鸯做侄儿姨奶奶,我到想起来这一出了。索性就清楚明白告诉你,这鸳鸯我早已给了宝玉,明日便让她搬过去,正式开了脸!旁人我不问,止宝丫头和林丫头你们是宝玉屋里正经儿的奶奶,你二人可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