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梭,如白驹过隙。
山海关长城。
一个苍老却脊背挺直的老人,在一个英俊少年的搀扶下,缓缓登上了山海关城楼。
寒风凛冽,漫天大雪。
“皇爷爷,您小心脚下。”少年扶着老人,一步一步的在城墙上走着。
这老人正是已近暮年的大明明兴皇帝朱祁镇。
身边这个十三岁的英俊少年,正是他的嫡孙朱佑柏。
“孙儿啊,”年老的皇帝缓缓开口。
“孙儿在呢,皇爷爷。”
“皇爷爷考教你一个问题,知道为什么皇爷爷要带着你来这吗?”朱祁镇锐利的目光看向孙子,问道。
朱佑柏迎着那能穿透人心的目光,想了想,躬身一礼:“孙儿有两句诗,或许能回答皇爷爷的考教。”
“哦?好好好,念来让皇爷爷听听。”朱祁镇笑了。
少年挺直腰背,声音在风雪中清越异常:“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
话音未落,身后紧随的太子朱见沥脸色骤变,一步抢出,厉声呵斥:“逆子大胆!竟敢口出此等悖逆之言,置你皇爷爷于何地?还不跪下!”
他额角青筋微跳,眼中满是惊惶,唯恐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稚子触怒了圣心。
“你住口!”朱祁镇猛地一声断喝,苍老的声音竟如金铁交鸣,压过了呼啸的风雪。
老皇帝看也不看儿子,而是抬起手,那布满老年斑和疆场旧痕的大掌,带着沉甸甸的暖意,轻轻落在朱佑柏的头顶,缓缓抚过。
“好孩子,你说得极好,这万里雄关,千年屹立,它见过多少君王?秦皇筑它,汉武守它……可如今,他们安在?唯余这砖石,冷眼旁观,默记春秋罢了。”
他浑浊的目光扫过朱见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为君者,若只记得自己的威仪,听不得半句真言,看不见这江山真正的分量……那与这风雪中的顽石,又有何异?”
寒风更冽,卷着鹅毛大雪扑面而来。
朱祁镇在垛口前站定,凭栏远眺。
眼前是天地间一幅宏阔无极的雪幕:关内关外,尽被这莽莽银白吞没,混沌一片,难辨边际。
蜿蜒的长城如一条冻僵的银色巨蟒,在苍茫大地上起伏挣扎。
更远处,原本奔腾的河流也凝固了血脉,了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