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大的凯旋仪式余温尚存,英烈阁的香火也未散尽,朱祁镇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山东、南直隶、浙江等地暴雨成灾、江河告急的八百里加急奏报,便如雪片般堆满了乾清宫的御案。
他登基二十多年了,大明已经在他的强势改革下,走上了一条不同与任何朝代的发展道路,商业经济蓬勃发展,尤其是海贸尤为兴盛,南直隶、浙江、福建、广东四省港口几乎增加了三倍。
大明的海关税收年年增加,加上国内的手工商业的蓬勃发展,整体商税大有隐隐超过农税的趋势。
可人力有时穷,这个时代,不论经济还是生产力都没法抗拒任何一场天灾。
与其说是生产力的低下,倒不如说直接原因还是在制度的设置上有问题。
焦灼的气氛取代了胜利的喜悦。
乾清宫内。
一身常服的朱祁镇眉头紧锁,指尖重重敲在摊开的灾情奏报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内阁六部的大臣们肃立阶下,气氛凝重。
“看看,钱塘江决口,浊浪滔天,吞没良田屋舍;淮水漫溢,千里泽国,哀鸿遍野;浙东飓风过境,如巨灵神掌扫荡,樯倾楫摧,生灵涂炭!朝廷年年赈灾,银子、粮食,流水似的花出去,为何?为何这灾情非但不见消停,反而愈演愈烈?是老天爷专跟我大明过不去,还是……”
朱祁镇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顿了顿,他这一顿不要紧,下面的大臣们却是惊出一身冷汗,皇帝这几年虽然沉稳了不少,可跟在皇帝身边多年的老人都知道,皇帝的脾气只是隐藏的越来越深,而不是不会杀人了。
“还是我们这些人,根本就没找对路子!年复一年,徒耗国帑,空耗民力,却不见丝毫成效!”
王直须发皆白,腰背佝偻了几分,他今年已经75了,精力不济,本打算今年就向皇帝辞官回乡的。
他艰难地起身,深深一躬,苍老的声音带着深深的忧虑:“陛下息怒,天威难测,天灾无情,人力有时穷。
臣以为,当务之急,乃是速速拨付钱粮,遴选干练能吏,星夜驰赴灾区,开仓放赈,煮粥施药,安置流民,严防死守,勿使灾民生变,方是正理。”
他深知皇帝此刻的愤怒,但也道出了最常规的应对之策。
户部尚书李贤紧跟着出列,额角渗着细密的汗珠:“王阁老所言甚是。然则……陛下,西域之战虽胜,耗资靡费何止百万?凯旋封赏三军、抚恤阵亡英烈,又是一笔天文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