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紧接着,一股被彻底看穿、被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巨大羞耻和绝望的愤怒,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不!!!” 朱祁钰猛地从冰冷的地砖上抬起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嘶吼。
他双眼赤红,布满血丝,就像一头濒死的野兽,死死盯着高高在上的皇兄。
“凭什么?!” 他嘶嘶力竭,“凭什么你生来就是天子?!凭什么这江山就注定是你的?!我朱祁钰也是太祖血脉!我也是父皇的儿子,我哪里不如你?!就因为你是嫡长吗?!”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身体却因激动和恐惧而剧烈摇晃着,只能用手臂死死撑住地面,青筋暴起,状若疯魔。
“你搞卫所改制、你削藩、你夺勋贵根基、你任用那些寒门酷吏,搞得天怒人怨,朝堂不稳,边军离心!” 朱祁钰唾沫横飞,语无伦次地控诉着,仿佛要将积压多年的怨毒和不甘一股脑倾泻出来。
“你刚愎自用,独断专行,这江山在你手里迟早要亡,我…我这是为了大明,为了朱家的江山社稷,我是被逼的,是徐有贞,是石亨,是他们…是他们说天下苦你久矣,说只有我才能匡扶社稷,说这是天命所归,是众望所归!是…是清君侧!对!清君侧!我是清君侧!”
他疯狂地挥舞着手臂,指着虚无的空气,仿佛徐有贞、石亨等人就在眼前指证。
然而,他这歇斯底里的辩解和推卸,在朱祁镇冰冷的目光和奉先殿内列祖列宗无声的凝视下,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如同跳梁小丑在做最后的狂舞。
“清君侧?呵。” 一声极尽轻蔑的冷笑响起,“朱祁钰,收起你这套自欺欺人的把戏吧。至于石亨、徐有贞一党?”
朱祁镇微微侧首,声音冷若冰霜:“在你踏入这奉先殿之时,他们已被送进诏狱里了,不出半个时辰,他们就会将你们如何密谋、如何串联、如何收买禁军、如何构陷忠良…一五一十,供认得清清楚楚,包括他如何用‘千古骂名’来吓唬你,如何用‘从龙之功’来诱惑你,他们此刻,大概正在享受他应得的‘泼天富贵’吧?”
“石亨…哼!” 朱祁镇看了看殿外森然的近卫军将士们,“他那些自以为是的‘部旧’,此刻正在瓮城里,被折返回来的龙威军前锋,像围猎野兽一样,一个接一个地束手就擒,你指望的九边呼应?朕早已有密旨,定北都护府大都护井源的十万草原铁骑已经接管了九边所有要害关隘,凡有异动者,格杀勿论!你的‘众望所归’,你的‘水到渠成’,在哪?!你告诉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