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清摇了摇头,苦笑一声:“年轻人就是急躁!你就别逼我这个方外之人了,难道你真的猜不出来?唉,我就说我不想留下来,你非让我留下来,看来啊,老僧命不久矣了。”
说着,他又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让你多嘴,瞎掺和什么,这是你能掺和的事儿吗?”
朱祁镇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他不愿意相信罢了。
“不,不,绝不是!”朱祁镇发疯了一般摇着头,嘴里喃喃道。
“唉,她也是为你好!”慧清看着朱祁镇的样子,扔下一句话,走了。
朱祁镇瘫坐在椅子里,脸色比窗外的夜色还要沉。
慧清那句“她也是为你好”,像根毒针一样,狠狠扎在他心尖上,搅得五脏六腑都跟着疼。
“皇爷,徐恭到了!”侯宝的声音压得极低。
他刚才生拉硬拽地把徐恭从被窝里薅了出来,这位爷一路上脸都是绿的。
徐恭一进凤凰庄,就觉得气氛不对,进得屋内,他立刻跪在地上,头埋得比地上爬的蚂蚁还低。
皇帝身上那股子压抑的、几乎要凝成的杀气,让他连呼吸都得小心翼翼。
“徐恭,”朱祁镇的声音不高,却像结了冰碴子,“凤凰庄,朕的母后……有人用‘落回’。
徐恭猛地一哆嗦,瞬间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投毒,这是要动摇国本,要皇帝的命根子!
他额头“咚”一声重重磕在地上:“臣万死!臣即刻彻查!定将此獠碎尸万段!”
“查!”朱祁镇的手指几乎要嵌进坚硬的紫檀木扶手,“给朕查!一只苍蝇飞过凤凰庄,也得给朕弄清楚它是公是母!重点查那炖燕窝的碗,经手的人,还有……那柴堆。”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如刀:“特别是……太皇太后那边的人!”
“太皇太后那边的人?!”徐恭和侯宝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皇帝这是……心里已经有谱了?这潭水,深得能淹死龙啊!
“臣……遵旨!”徐恭的声音发干。他知道,这差事办好了没功劳,办砸了,或者查到了不该查的……那就是九族消消乐。
虽然锦衣卫经常为皇家办一些上不得台面的龌龊事,可如今皇帝让他查的却是后宫中地位尊崇的两个女人,这让他瞬间觉得自己是站在三个鸡蛋上跳舞,哪一方他都得罪不起!
“去吧,”朱祁镇疲惫地挥挥手,“记住,朕要活口,要证据。还有,保护好慧清那老秃驴,他要是少了一根汗毛,朕唯你是问!”
说罢,他又想起慧清最后那副“天机不可泄露”的欠揍表情,又补了一句:“回来!顺便查查这老和尚的底细,朕总觉得他没这么简单。”
徐恭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接下来的日子,乾清宫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朱祁镇批阅奏章时,眼神时常飘向窗外凤凰庄的方向,笔下的朱批都带着一股子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