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迎上贝朗特冰冷的审视:“或者,您更愿意看到华尔街的秃鹫们,继续围着法兰西和刚出生就摇摇欲坠的欧元盘旋?用不了多久,他们能把欧洲积蓄了半个世纪的财富,一口口啄食干净。法兰西银行抛出的三百吨黄金,只是开胃小菜,不是吗?”
“开胃小菜?”贝朗特眉峰猛地一挑,额角青筋隐隐跳动。法兰西银行金库被搬空三百吨黄金,引发全球金融海啸的奇耻大辱,被对方如此轻描淡写地点出,一股邪火直冲顶门。
他几乎要拍案而起,但多年情报头子的城府硬生生压下了这股冲动。他深吸一口气,雪茄辛辣的烟气呛入肺腑,带来一丝病态的清醒。
“你这是在威胁?”贝朗特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寒意森森,听得旁边福卡尔的眉头微微皱起,眼里闪过一丝不满。
“不,”李安然微微摇头,“是陈述一个我们双方都心知肚明的事实。美元需要一场盛宴来维持它的金融霸权,欧洲,尤其是法兰西主导的欧元,就是那道最肥美的主菜。博索萨的石油能让法兰西喘口气,而非洲的矿产分成,能让我们马岛有足够的胃口,去啃一啃华尔街丢出来的骨头。”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变得专注,“与其被各个击破,为什么不试试,让猎人和猎物的位置……稍微模糊一下呢?”
壁炉里的火焰跳跃了一下,映照着贝朗特阴晴不定的脸。
法兰西的骄傲、现实的屈辱、对CIA和华尔街的切齿痛恨、对马岛这条毒蛇的深深忌惮……无数念头在贝朗特脑中激烈交锋。
贝朗特放在桌角的卫星电话屏幕,毫无征兆地亮起幽蓝的光,一条简短的信息流无声滑过屏幕。
他的瞳孔在看清信息的刹那,骤然收缩。
那是一个瑞士联合银行的匿名账户确认通知,一笔高达八十亿美元的资金,刚刚完成了一次无法追踪的跨境转移。
汇款方,指向一个与印度国家银行关系密切的离岸信托。收款方,则赫然是DGSE一个极其隐秘的、用于特殊行动的经费池。
印度人用八十亿美元,买走了法兰西对他们在印度洋搅局的谅解。
这笔钱如同滚烫的烙铁,狠狠烫在贝朗特的心上。也像一盆冰水,浇熄了他最后一点强硬对抗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