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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都又开始下雨。
萧铎喜欢雨打芭蕉的声响,因而竹间别馆的木窗总是开着,我有些畏冷,他却不许我关。
真不知这有什么可听,连日的阴雨本就下得人心中忧闷,凄凄凉凉的音调,愈发使我想念四季分明的镐京了。
裹紧薄毯坐在木地板上,在郢都这一百八十余日,萧铎将我藏着,从不许我见外人。
望春台幽静,少有什么光景可看。
每日不过是送蟹人,送笋人,和送莲人来。
萧铎素爱吃蟹,蟹有什么好吃呢,未下锅时青黢黢的,张牙舞爪,横行霸道,一双钳子高高举着,见谁夹谁。我跟着他吃了大半年,吃得印堂都发了青。
别馆除了人,唯一的活物就是飞奴了。(飞奴,古代信鸽的雅称。)
是日竹间别馆的飞奴从西边来,不知又送来了什么消息,扑棱着翅膀落到望春台外坏狗腿子手上,狗腿子取下竹管便匆匆离开,去呈送别馆主人。
萧铎,原本字为“承君”,宫变回楚后忽而改为“弃之”,旁人都以为他放之弃之,再无意权力争夺,只愿在这荆山之下做个行猎吃蟹的逍遥公子呢。
然他到底是什么人,我在暮春就已经看得清清楚楚了。
萧铎此人,野心极大,必正与什么人互通消息。
我讨厌他们。
便是此刻,他正在前堂打着饮酒的幌子,不知在与他的狐朋狗友们商议什么见不得人的奸计。
丝竹管弦声响着,传到了望春台来。
好一些的狗腿子推开木纱门说话,“公子请王姬去前堂奉酒。”
可恶,从来都是旁人侍奉我,怎可我去侍奉旁人。
我咬牙切齿的,没什么好气,“我才不去!”
狗腿子低着头,斟酌着回话,“王姬不去,只怕公子要罚。”
唉,这倒是,萧铎罚人,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杀他之前,还是先保住我自己的小命。
我灰溜溜地起身,鼓着气撑伞去前堂。
狗腿子引着我穿过庭院和长廊,再穿过一道道木纱门,虽已在别馆住了小半年,然成日被拘在望春台,仍旧摸不清楚别馆里的路数。
丝竹管弦声渐近,今天可真是个极好的日子啊,我在第三道木纱门外遇见一个人。
三十而立的年纪,一身烟青色的长袍儒雅似临风玉树,身上是我十分熟悉的木蜜香。面色冷凝,左臂搭着一件袍子,步履匆匆正往外走,看来与前堂的人不欢而散。
我的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儿来,旁人可以不识,谢先生教我们五六年,决计也不会认错。
老天爷苛待我这么久,总算肯给我一点儿好颜色,谁能想到今日的筵席居然还有谢先生呢。
来不及想他怎会来郢都,只知道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来大救星,蓦地就扑上去,紧紧地抱住他,“先生!”
狗腿子本能地就要拦我,“王姬使不得.......今日宾客多,公子也就在前堂了.......”
管他去呢,天塌下来也得抓住我的大救星,有谢先生在,我可什么都不怕。
谢先生身上可真暖和啊,他的手顺势覆住我的后脑勺,叫了最亲近的名字,“小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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